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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溪湖水域豁阔,时有白鹭翻飞,还有荷花出水之娇羞。湖中除了隐没的鱼虾,还有数座大小不一的岛,最大的是节庆岛,最小的是靠近南岸这边的无名岛。这是我目前看到的世界上最小的岛屿,不过一床乡下的晒垫那么大。小小的岛上,绿草丛生,还有好些树,一棵棵都显得特别精神。
我仔细地数过,岛上一共有五棵树,后来有两棵水杉慢慢枯萎。剩下三棵树:两棵水杉、一棵柳树。它们依旧很青葱,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消极影响,毫不迟疑也不倦怠地释放自己的生机和活力。这几棵树长在别的地方不觉特殊,长在这个小岛上,无意之间构成了巨型盆景。好像这个小岛和几棵树木才是真正的主角,整个湖和环湖的高楼都只是它的配角。
小岛的两侧邻水的地方有两截枯木,枝枝叶叶早已不知去向,留下的树干不及腰身,在时光的流逝里浑身黝黑,貌似碳化了一般,但倔强地站立着,还不肯卧倒腐朽。远远地看过去,恍惚觉得那是两棵小树的风骨在风里飘着,油然而生敬意。
眼看着水就要漫上来了,路人情不自禁为岛上的树揪心。可它们多么勇敢,丝毫也不管不顾脚下水的距离,挺直了腰身,向空中摇曳着一树绿意。哪怕是方寸之地,也要蓬勃生长。哪怕明天就被偌大的湖水沦陷,今天也要伫立活出自己的风采。我很快聆听到了它们的心语,想起哲学家尼采说过的一段话: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,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,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。我想,岛上的树之所以能风雨中屹立不倒,不被湖水的侵袭吓倒,就在于它们也是植物界的智者,它们在逼仄的生存空间里,深深地把根扎进大地,而湖水之下的大地多么辽阔。
很多时候,我们在生活里遭遇苦厄,也好比这岛上的树,虽面临绝境,可只要把根伸过苦难的水面,直达厚土,一切都会豁然开朗,一切都会苦尽甘来。况且,很多时候,我们自以为孤军奋战,其实还有很多的手在给我们力量,很多的眼在给我们希望。即便是这湖中的小岛,照样没有被遗忘和忽略。有一天,我突然发现岛上居然也披上了彩灯。在每一个黑夜里,光彩熠熠,俨然一处湖心小岛夜景。每一个漫步经过的行人,都会情不自禁施之以注目礼。
又是一个阳光晴好的周末,读到韩少功的《人生忽然》,他在文末喟叹:让我们相互记住,哪怕不可能记住太久,迟早都会湮灭。是的,我们终将湮没在时间这条渺无尽头的长河中,无论一度多么辉煌,抑或多么落魄,寂然无声,杳然无形。岛上的这些树,即便有一天它们相继消逝之后,还是会被一些人想起,在记忆深处伫立如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