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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春后,送春光的人就会应时而来。送春光的人挑一担箩筐,前面箩筐放一个米筛,米筛里放些米,米上摆一头黑魆魆的木刻小耕牛,耕牛稳稳地压在一张《春牛芒种图》上。后面的箩筐里堆放着周旺铺望星楼印制的《望星楼正宗通书》,家家户户上门“送”历书。
那时候,各家各户再吝惜,这历书也是要买的。毕竟在农耕时代里,根据历书安排农事,这可是必不可少的头等大事,谁也耽搁不起。挨家挨户送春光的人,口才都十分了得,口吐莲花,祝福讨喜的语言汩汩而出:今年春光来得早,祝你全家人安好。牲猪膘肥,耕牛健壮。鸡鸭成群,鲜鱼满堂。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普天同庆,民富国强……这些好话声声入耳,欢喜自生,讨得一个好彩头,打发自然是少不了的。等送春光的人话一落音,户主就会赶紧用竹筒打一升米,倒在他的箩筐里。
每回送春光的人一来,我们这些小把戏就会凑热闹,跟着他一路走遍村子。小孩子好表现,听到次数多了,送春光的那些词都背得下来了。有时候送春光的人还没开口,我们就齐声背课文一样朗诵,声音盖过送春光的。送春光的人不恼不怒,还对我们笑眯眯的。我们也不以为自己是恶作剧,乐此不疲。到后头,送春光的人干脆不出声,任由我们表演。我们更是起劲,直到送春光的人离开我们的村子。
后来,母亲告诉我,送春光的人一般都是可怜人,打发一些米,其实是施舍情义,帮助其渡过难关。此后,再有送春光的人来村子里,我不再去捣乱凑热闹。他们走街串巷,尽管能抓到一笔比较可观的收入,但又何其不易,离家甚远,在梅山本就无几里平路可走,一担米挑回去艰辛至极。况且,送春光的大多是上年岁的老人。
送春光的场景年年相似,背后的辛酸各有不同。等我真正懂得,并略有余力尽情义。再回老家过年,送春光的已经在梅山大地上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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