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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(节选)
油豆腐上桌,是充门面,而烤糍粑,却是好客了。过去拜年,一包纸包白砂糖,几个大糍粑就可以背着走完整个春节,从这家到那家,品种、个数没变,只是换了包装而已。糍粑的馈赠属性如今早不存在,从前,它的馈赠性却远远大于其作为食物的属性。往往要等年全拜完了,才可关起门来煎、烤、煮、蒸。可是,很多时候天不遂人愿。尽管小孩子们早对糍粑垂涎三尺,却只能任由糍粑在肩上拜年的布袋里晃悠着,一不小心就裂了、长霉花了。如果主人家请吃烤糍粑,那是豪气。再撒上白砂糖,那整个正月都是软糯香甜的。为了防止糍粑干裂和霉变,人们会早早地放在水里浸着。只是,糍粑跟人的青春一样,再好的护肤品,总抵不过岁月的侵蚀。只要立春,天气渐暖,在水里放着,即使不生霉,也会滑、馊。
油豆腐和糍粑是大人着紧的待客之物,而炒红薯片和用红薯熬制的麦芽糖跟炒米做的麻团就是小孩真正“唯二”的零食了。它们也不仅仅是零食,更是当年小孩子上山放牛、砍柴充饥的食物。同样为了对付早到的时令,在陶罐底部埋上生石灰防潮,铺上一层报纸,等一制作出来就赶紧放陶罐里封存起来。往后的日子里,陶罐就成了阿里巴巴的宝库。在小手的一次次掏弄中,春风就像大盗,一句“芝麻开门”,麻团就潮了,潮了就散了,炒红薯片等等就再没那股脆劲了。
除了这些,年货里的那些腊鱼、腊肉、腊鸡、腊鸭等,同样等春天的时令到了,也有可能保存不了,会慢慢霉变,甚至生蛆。
干货如此,蔬菜也不例外,一立春,水足甜脆的白萝卜就迫不及待地花心了,起“布”了——起粗纤维了。
食物如人,各有其特有的时令,也有生老病死。
湿漉漉的春风送走了年货,也带来了漫山的野菜,在香椿煎蛋的香味里,也许忙着放纸鸢的孩子们却早已忘却冬天的味道。夏天生命力再旺盛的瓜蔬,也顶不住金煞煞的秋风。等再一次白雪飘飞的时候,年味又一次渐浓。